聚焦“碳中和”（四）：碳中和背景下的原油：資源篇

【導語】原油作為“大宗商品之母”、“液體黃金”，是當前使用最廣泛的化石能源。原油作為最重要的化工原料，在“3060愿景”下也將面臨重要轉型變化。本系列將從原油本身（資源篇）和原油下游（煉化篇）進行分析。首先，原油作為重要資源，其本身從勘探到開采、運輸、貿易等都具備較強的戰略屬性。在全球碳中和的愿景下，雖然化石能源消費達峰已成定局，但作為“當打之年”的原油，未來較長時間仍將是最重要的資源之一。

背景回顧：原油消費在全球能源消費結構的占比已于1973年達到峰值，峰值占比為49.5%。此后原油在全球能源消費結構占比呈現逐年下降趨勢，據數據統計顯示，2019年全球能源消費結構中原油消費占33.22%，仍為占比最大的能源。且原油的消費總量仍未達峰，保持低速增長。

圖1 1965-2019年全球原油消費量及其在一次能源占比

一、全球總量：原油消費總量仍會增加，占比下降速度增加

全球的能源消費來看，原油消費量仍然呈現增長態勢，但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響，全球原油消費量降低，國際能源署等機構曾分析認為，全球原油需求在2022年前或將無法恢復至疫情前的水平。針對這一點，也有許多聲音認為全球原油消費或因此而達峰。

圖2 1965-2020年全球原油消費量及年度消費量增長率

數據分析來看，自1973年原油消費占比達峰后，僅有1976年原油年度消費增長率接近6.5%，此后至2019年43年間，原油年度消費量增長率從未超過4%。自2010年后，全球原油消費量年度增長率已經降至2%左右的較低水平。考慮到2020年原油消費量大幅下降形成的“谷底”，2021年消費量增長率或將有較大幅度提高。但長期來看，原油消費總量已經進入超低速增長，并逐漸向著負增長過度。按照國際能源署分析認為，石油（原油及其產品）的消費將保持增長至2030年，屆時全球石油消費量將超過1億桶/天。

在能源消費結構中，從數據來看，自1973年原油消費占比達峰后的47年間，有39年下降；而進入2000年后的20年中，僅有2年占比略有回升。且在環保壓力推動下，作為“最清潔的化石能源”天然氣和可再生能源占比提升較快，2019年天然氣和可再生能源消費占比較2000年分別提高了2.32%和4.29%。隨著各國紛紛確定了碳中和的目標，天然氣和可再生能源的消費占比或將加速提高，此消彼長下，原油占比下降的速度也或將加快。

綜上，原油消費總量仍未達峰，未來20年內仍將保持低速增長；但在全球能源轉型和碳中和的愿景下，下原油的消費占比將會加速下降。

二、全球增量：美國頁巖油在油價上升期間會“借機增產”？

自美國完成頁巖油氣技術性突破后，頁巖油與常規油“搶占市場”以及油價上漲時“趁機增產”便成為了原油市場波動的一大重要因素。當前，在全球原油供需面維持“緊平衡”的狀態下，中長期油價看漲，沉寂了一年多的頁巖油是否會“借機增產”？分析認為是：不會。原因主要有以下三點。

第一，拜登新政并不支持頁巖油大規模增產。美國現任總統拜登在就任之前，市場便對他與前任總統特朗普的能源政策進行過激烈的討論。拜登的能源政策更加支持綠色能源的發展，如拜登就任總統當天便簽署總統令，表示將重回《巴黎協定》，2月19日正式重新加入《巴黎協定》。此后，據外媒報道，美國公布了其碳中和計劃為“2035年前實現零碳電力，2050年前實現碳中和”。除減碳政策外，拜登就任后頒布了兩條法令顯示出他在油氣行業與前任特朗普的不同：宣布暫停在聯邦土地和水域上的新石油和天然氣租賃；還暫停了Keystone XL的建設。被普遍認為是拜登對于頁巖油行業的壓制。

第二，頁巖油企不會輕易增產。頁巖油行業經過2020年的低油價“洗牌”，已經基本形成了大型公司掌握大部分油田的格局。從各大能源企業2020年財報中可以看出，多家大型能源企業虧損嚴重，據此分析，這些大型上市公司并不急于在2021年擴大產量，而是以利潤為目標，保持大量的現金流動性。而且近年來雪佛龍、埃克森美孚等老牌石油公司紛紛表示了轉型的意愿，轉型目標包括降低碳排放、轉向新能源發電以及能源服務。

第三，OPEC+不會放任頁巖油商再次“擠占市場”。3月份的OPEC+部長級會議可以看出，OPEC+達成了“保價”的共識。即通過繼續限制產量的方式，維持當前原油價格，保證自身處于盈利的“舒適區間”。可以說，當前的供需緊平衡，并不是“供應能力不足”，而是“刻意的壓抑產量”。頁巖油生產本就成本較高，在歷次“價格戰”中也總是受傷的一方，因此在當前油價符合大部分產油國利益的情況下，頁巖油難以輕易增產。

因此，美國頁巖油從自身和外部因素來看都不具備大量增產的可能。

三、中國原油：消費總量增加，占比基本穩定，增產上儲仍為重點工作

中國的能源結構與全球能源結構有“天差地別”的差距。首先，化石能源結構中煤炭“一家獨大”：雖然中國與全球化石能源占比為均84%左右，但中國這84%的化石能源中，僅煤炭就有超過56.8%，且天然氣占比較全球占比低16.4%。其次，中國原油消費占比從未超過24%，而全球原油消費占比峰值為近50%。

圖3 1965-2019年中國石油消費及其在一次能源占比

由圖可以看出，我國原油消費占比曾兩度“達峰”，分別在1976年和2000年。其中1976年我國原油消費占比達23.77%，這也是原油消費占比最高的時期。中國原油消費占比的變化，也反映了我國石油工業的變化。我國自建國后，原油先后經歷了：貧油-找油-摘掉貧油帽子-出口-進口-大量進口-進口依存度超過71%。隨著經濟的發展，我國已經成為全球最大的制造業國家，在向全球提供產品的同時，對于原油的消費將繼續維持增長。與全球原油消費總量將在2030年達峰相似，我國原油消費總量在當前“油轉化”以及新能源對成品油消費的替代共同推動下，以及在碳達峰的政策支撐下，也將在2030年左右達峰。

原油占比將基本穩定。數據來看，我國原油消費占比近10年基本穩定在18%-19%。后期來看，我國能源轉型中最大的替代將出現在煤炭方面，原油的消費變化將集中在“油轉化”方面。簡言之，原油下游流向成品油將減少，流向化工品的將會增加。

最后，增產上儲仍為石油行業的重點工作。近年來，面對原油和天然氣不斷上漲的對外依存度，我國多次提到保證國內能源供給和安全問題。其中，2020年4月17日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中提出的“六保”，“保證能源安全”是重要工作之一；2021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更是將“能源安全”與“糧食安全”、“金融安全”一同稱為建設平安中國的重要手段。可以預見，在“十四五”及未來更長時間，繼續加大勘探力度和非常規油氣開采，并加強儲存設備建設仍將是我國石油行業的重點工作。

總體來看，在當前碳達峰、碳中和的背景下，重點工作和難點工作是推進新能源發電對煤炭的替代，原油和天然氣的消費仍將維持總量的增長。對于原油而言，雖然進入“夕陽”幾乎已成定局，但當前仍處于“當打之年”。未來較長一段時間內原油仍將作為最重要的資源，并穩坐大宗商品之母的寶座。